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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郑

2022-10-01 作者:往事书

第五十章

这天,林涧泉又鼓起勇气邀请石蕊姑娘周末去看电影,然后又毫不意外地□□净利落地拒绝了。

“哎呀,我不是说了周末我一般没有空吗?”石蕊没什么诚意地说道,“所以抱歉啦。”

林涧泉觉得女朋友这种生物真是宇宙第一难以理解的存在,而且在相熟之前与之后完全是两种性格——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好么?

“安心啦安心啦,在我这种没有女朋友的人面前秀什么恩爱。”郑海生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边的一本杂志,一边不甚走心地安慰他,“这是在你面前表现真正的自我,是把你当自己人的表现。”

林涧泉仍然表示疑:“是这样的么?”

“是的是的。”郑海生敷衍道,又翻过一页。

林涧泉略有安慰,但是仍然觉得,往常那个娴静如姣花照水的小学妹,就这样变成了雷霆霹雳加身的石中火,实在是太过梦幻了,简直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

——对了,说起小说,那个向晚,最近发表的一篇小说写的便是类似的故事。

大学文学社里的一对男女,互相倾心,坠入爱河,互相不知道彼此用笔名在时下的一个评论杂志上是针锋相对的笔者——简直就是他和石蕊相识过程的翻版嘛!尤其是其中女主角姓林,而男主角姓石。(林涧泉:……)

郑海生和他分析说,大概是因为石蕊小学妹和这个向晚,在现实中是相识的。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但是这种事情都能毫无保留地倾诉的朋友,该不是一般的朋友吧?于是林涧泉又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石蕊和这个向晚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啊啊啊,好在意啊!但是如果当面去问的话会不会太刻意了?太不给彼此留下自己的空间了?

“有什么可担心的?”郑海生又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看那个向晚写的文章——肯定是个姑娘。”

“你怎么能确定?”林涧泉疑惑问道。

“虽说我没能像你和石蕊小学妹一样在文坛上闯出一片天,但是你以为我整天呆在这礼拜六文学社是混日子的不成?”郑海生一派智珠在握。

林涧泉:“难道不是吗?”

“……”郑海生悲愤道,“枉我把你当朋友!你就是这么看待朋友的么?我问你,我看的最多的期刊杂志是什么,你说的出来么?”

林涧泉努力回想,发现……郑海生其实涉猎甚广,来者不拒!难道他是在厚积薄发,有朝一日一鸣惊人?!林涧泉被自己的想法深深地震慑到了!

郑海生洋洋得意道:“猜不到吧?虽说我什么都看,但是重点研究的是——女性作者的文字!”

林涧泉是真的被深深地震慑到了!

郑海生开始侃侃而谈他的论调:“一般人觉得,哦,男女作者本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女作者大部分心思细腻,下笔柔软,看问题的角度大概也不同,但是这只是理论上的,而且我觉得,这些当然都不是重点。我发现,虽然同是写异性,但是大多数男作家写女性都不如女作家写男性来的精彩立体!”

林涧泉倒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论调,这让他不禁对这个平日里已然十分熟悉的好友有了士别三日刮目相待的意思。

郑海生继续道:“你看,报纸上那些年轻的男作家,总会写砸女性,而最糟糕的女性作家笔下的好男人总比最优秀的男性作家笔下的好女人出彩。不管是北平还是上海——这两个地方够开放了吧?就更不必说其他地方了,我们的一生都在被人告知女人不是男人,女人没有独立的主观看法。正因为我们听着这些论调长大,然后,当我们上大学时才会如此吃惊,意识到‘噢,女人不是那种帮我打理生活而且负责给我传宗接代的人’。”

林涧泉忍不住就开始点头了。

“相反女孩子们就不同,因为她们的一生都被教育‘男人是有主观见解的’。事实上,而受了新式教育的女性便会想‘我也是’,所以我觉得,女性内在会有这种想法是社会造成的。”

林涧泉若有所思点点头。

“所以啊,我认为对年轻的男作家来说,写好自己笔下的女性角色,是个巨大的挑战。他们想要假装自己能写好女孩,然而往往逃不出旧时小说的套路——佳人淑女、贤妻良母、妓·女荡·妇、最多来个英雄侠女,还都是女扮男装的。”

好、好像是这么个套路?

“每次我看到他们写的这些个姑娘,我就想,哟,他们觉得自己写的这是篇好文章,他们觉得自己写的姑娘很迷人?这个方面我觉得石蕊小学妹就很有觉悟——不是我打击你,你之前喜欢的那个年轻男作者,他笔下的姑娘的确不迷人。”

林涧泉感觉膝盖微妙地中了一箭——他和石中火最开始掐起来就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石蕊学妹觉得他喜欢的那个年轻的男作者的文字中处处透露出不尊重女性的意味。好友都这么说了,难、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原因?林涧泉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沙文主义了。

林涧泉于是开始发问道:“那么你觉得迷人的姑娘……举个例子,是什么样的?”

郑海生想了想,道:“比如说《女狱花》里面沙雪梅,开始被许配给了迂腐的书生为妻,他的丈夫常常用封建礼法来束缚他,甚至诬陷她有私情,后来她忍无可忍将其丈夫误杀,进了监狱。”

林涧泉背脊一凉。而且总觉得郑海生的那“忍无可忍”与“误杀”两个词搭配起来,看似矛盾,却颇有深意啊……

“其实在我看来,向晚这个作者笔下的故事,怎么说呢,有种非常理想化的感觉。”郑海生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是的,他描写的姑娘很迷人,都很自由,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文中所有的男性角色都能接受这种独立,并将其当做理所当然——是了,就是他笔下的那个世界太理所当然了。他的故事里很少涉及大背景的描写,故事都发生在一个相对平和的大环境下。她没有刻意地去表现自己笔下的女性角色如何地独立、如何地为了自己思想的独立人格的解放,苦苦与现实与那些还觉得女性是男性的附庸的人的抗争。就好像姑娘天生就该如此——这一点被整个世界都认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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